2009.09.27.(日) 己丑年 八月初九 晴
春天在小区的水蒲桃树下拍照时,曾经问过邻居马叔:这果子好像从来没有在水果摊上看到哦?马叔是珠海本地人,他说:这水果很次的,没人要吃吧。
博友moon 在我9月22日那篇日志《水蒲桃》后面评论说:“哈哈哈,我们小时候没有什么东西吃,经常在河边看到这些树,没有果实的时候就在树上玩耍,有果实的时候就争着摘来吃呢,那时觉得很好吃很甜很香呢!”
我相信moon美好童年回忆的真实性,她与马叔说的一点儿不矛盾。因为时代不同了,我们的生活环境有了太大的变化。如今天南海北各式水果都吃过的马叔,说不定小时候也曾为争着摘水蒲桃来吃而跟小伙伴打架呢。朱元璋不还有段“珍珠翡翠白玉汤”的传说吗?
我自己也是有亲身体会的。
按照我们杭州老家的习惯,年夜饭桌上一定要有鱼,而且绝对不可以吃光,讨一个口彩“吃剩有鱼(余)”,期盼家中这一年都有好生活。我们虽然远离家乡久居北方,但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。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了“不够吃”的日子,即使是海滨城市青岛,鱼也不容易吃到,不仅凭票供应,还多是杂鱼,现在说来绝对就是臭鱼烂虾。七十年代初我们迁到陕西渭南,更少见到鱼了。但每年春节我们还是“吃剩有鱼”的,吃的是爸爸亲手做的“红烧鱼”。
爸爸很得意他的这道拿手菜:萝卜擦丝与杂鱼同烧,佐以姜丝、盐、酱油。“千滚萝卜万滚鱼”啊,滚透的“红烧鱼”盛在大菜盆里晾凉,放阳台上一冻,吃的时候切下一块放盘子里,一直可以吃到正月十五。虽然主要是萝卜丝唱主角,鱼极少,但毕竟也算沾点荤腥,很受大家欢迎。 “红烧鱼”里的鱼,当然是杂鱼,有时还有鱼头鱼尾,那是好不容易买到了非杂鱼比如带鱼,鱼身炸了做菜,鱼尾就用来“红烧”了。萝卜丝都是用那一堆秋天就供应的、各家自己贮藏的萝卜中挑出来的最小最烂的萝卜擦的。生姜是切片晒干或是埋在沙子里的,家里总要储藏一些,免得要用时买不到了。受了冻的生姜用来红烧鱼,物尽其用,绝不浪费一点点。用现在的眼光来看,那种离了刺甚至提起头鱼肉就往下掉的臭鱼,烂掉的萝卜,受冻变色的生姜,还有很多霉变出芽生虫的东西是不能吃的,但那时不懂也根本顾不上这些。所以即使那时的食物没有三聚氰胺,没有激素,老百姓也没少吃毒啊。
变化好像是发生在1981年的春节。那年准备的过年用肉蛋蔬菜空前丰盛,因此爸爸的“红烧鱼”就只做了一小盆,还增加了鱼的比例。可是有了正经的鸡鸭鱼肉,谁还喜欢吃那种“瓜菜代”的东西啊。结果正月十五早过了,那一小盆“红烧鱼”竟然没吃完,回锅热了几次,最后还是坏了,倒掉了。我回家时,妈妈说,你爸爸心疼死了,怎么就坏了呢。
从此爸爸再也没烧过他这道拿手菜。我们姐弟也只在过年团聚时会说起“你忘了咱小时候过年吃的萝卜丝红烧鱼……”。估计现在按原配方做了,这萝卜丝烧杂鱼也就是我们家的“珍珠翡翠白玉汤”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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